民主之死與專制之起
民主之死與專制之起

本文作者為言論自由行行政總裁黃永

 

本星期五區議會選舉正式吹響號角,提名期開始。公眾焦點暫時放在《逃犯條例》修訂衝擊之後,各區政治勢力變天的程度。然而,更深層次的課題,也許是香港的民主路向會否從此偏向分離主義,還是有其他不可預見的變化:畢竟現時的區議會選舉(除了新界各區的當然議員)基本上是一人一票、單議席單票制的普選,可謂直接反映整體民意。

 

10年前出版《民主的生命與死亡》(The Life and Death of Democracy)一書而聲名大噪的學者John Keane,當時提出了「監控式民主」(monitory democracy)已取代「代議式民主」(representative democracy)的說法,意思大概是由民主制度至選舉工程,目前重點偏向如何約束公權力,確保資源分配相對公平(亦即不患寡而患不均),遠多於反映以至滿足選民訴求。

 

把這想法套用在香港,立法會選舉可視為傾向監控式民主:許多選民投票予泛民以求達致關鍵少數,藉此約束政府;至於投票建制者,總期望有更多資源直接落入民間,而不會次次偏袒商界或其他功能組別。

 

相對來說,區議會選舉較接近代議式民主:無論建制抑或泛民,也會強調自己為該區成功爭取了什麼。不過,經歷過百天的《逃犯條例》修訂衝擊,乃至目前標籤為逆權運動之下,破紀錄的新登記選民人數結合整體民情,結果會不會把區議會推向監控式民主,並改變今後地區行政的運作模式(如民政專員會否由「促成者」轉化為「協調者」),絕對影響特區未來的管治方式。

 

上星期John Keane訪港,即將發表新書的他,分享了近年對民主發展的憂慮,特別是愈來愈多人提出「西方民主制度已走到盡頭」此說法。這幾年,他主力研究despotism——此字歷史悠久,中文一般譯為「專制主義」,但近代學者多已棄用,取而代之乃有關法西斯主義(fascism)、極權主義(totalitarianism)、獨裁主義(authoritarianism),以至近年流行的盜賊管治(kleptocracy)的研究。

 

John Keane明年初出版的新書,正是探討「新專制主義」。簡言之,民粹主義為西方民主社會帶來前所未有的衝擊(脫歐、特朗普),同時也為許多專制政權製造機會,提出國家必須引入嶄新管治手法。

 

有別於以往極權主義和獨裁主義,採取新專制主義的領袖明白要自己持續執政,始終需要獲得人民授權,所以會向中產人士入手,看穿這階層渴望穩定,於是新專制主義既不會如盜賊管治般大肆搜刮財富,亦不像法西斯主義不停動員而令人疲於奔命。

 

相反,新專制主義內有各種分享成果的措施,讓中產階層感到自己也能累積財富;另一方面則強硬打壓異見,並向中產說明這是維持社會與經濟穩定的必要手段;大量中產人士為求生活安定,所以接受當權者設下的種種限制,甚至慢慢變成loyalty,於是當權者便可繼續強化其專制系統。

 

另外,這些新專制主義領袖不會表現出獨裁者的囂張強勢,惹人反感,反而善於各種形式的表演(想像普京如何展示自己的肌肉),並善用科技平台宣傳。由於傳統自由民主制度當下面臨民粹主義的猛烈衝擊,故愈來愈多政治領袖受新專制主義所吸引。

 

Keane警告,一旦西方民主政制未能有效解決財富分配不均的問題,新專制主義那種「犧牲自由以換取穩定」的說法,將會改變世界上更多國家的政制,甚至有天會成為主流;到時候,民主距離死期,恐怕亦不遠了。

 

如何解困?一同反思代議式民主原先如何為人民謀取幸福、分配資源和成果,或許才有機會在紛擾之中,撥亂反正。

 

原文轉載自《信報》 2019年9月30日


原圖:文匯報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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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文純屬作者個人意見,不代表『港人講地』立場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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