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去幾個周末，電視都在放映一齣爛透的連續劇，雖然出動千軍萬馬，動作火爆，但劇情千篇一律，犯駁纍纍，一播就10個8個小時，看第一次還有點新鮮感，再看下去便只有邊看邊罵。

每集開場總是個wide shot，成千上萬和平理性的一等良民，浩浩蕩蕩的走在大路上，手持的標語有文化有賣點，分不出是主角還是配角的執法人員在引領，其他趕着上班工作或回家的二等良民眼巴巴在乾等道路通車，幾個小時就是看着無數人頭，好不氣派。

天色漸暗，不知算是奸還是忠的黑衣人便快閃登場，觀眾未看劇情，要分辨忠奸或者只能看手裏有沒有拿磚頭、鐵枝和鏹水彈。好大一群人，但肯定不會是天王巨星，因為都蒙着頭臉，認不出長相，大卡士其實不管用，製作費有剩的話，不如多請幾個武術指導還實際得多。手機傳來沒名沒姓導演的指令，一聲action，黑壓壓的一片便推着鐵馬往前衝。

對着幹的一排警察布好陣勢迎戰，最初一兩回合只能用盾牌和警棍硬頂着，但敵眾我寡，接戰不久便迫於無奈用催淚煙，即使會授人口實也顧不了太多，間歇還得射一兩發橡膠子彈壓陣。退一步再進兩步，眼裏看着擲到面前的磚頭和鐵枝，由天橋拋下的路牌，手裏拿着防暴裝備，心裏卻盤算着警例規定，什麼情況才可以使用，再想想要不要拘捕罪犯，因為弄不好明早的傳媒報道中又捱批。

還是黃飛鴻好

千人對壘，警察要做到無可挑剔，真的難為了編劇。碰着節外生枝，掟磚的躲進商場，警察要進入公眾場所抓人原來那麼難，竟要事先申請；犯法的可以大模大樣走入地鐵站，免費有專列接送返家，執法者入內搜捕嫌疑犯要向傳媒解釋理由，難道法律只規管執法者。觀眾問怎會有這道理，偏偏劇情又真是這樣發展，大家想破頭皮也找不到答案。

拖拖拉拉捱過午夜，掟完磚的趕着回家，因為明早還要上班；擋完磚的卸下幾十磅裝備，頹在路旁抹汗，喝口水。落幕了，算是喜劇還是悲劇？

整套劇集充斥着荒謬的矛盾，忠奸難辨，一向以為守法是應該的，但劇中反派只要自說自話，我就是真理，便可以為所欲為，在行車大道上閒逛，遇有不順眼的，要打誰便打誰，包括市民和警察，反派通通被塑造成英雄。一向以為執法是警察的天職，執法者卻一再被挑剔詬病，打成奸角。

這齣劇不好看，可以拿最爛的「爛番茄」（Rotten Tomatoes）評分，因為劇情顛覆理性，違背社會的規範，讓私「義」取代公義，容許不羈和浪漫腐蝕人的心靈。劇集還要播多久，沒人知曉，只希望下一集是大結局。

真的懷念關德興師傅主演的「黃飛鴻」長片，我們起碼知道關師傅是忠的，石堅是奸的，而奸人堅最後都悔悟。

 原文轉載自《信報》 2019年8月2日

原圖：文匯報